第二十二章將信將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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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將信將疑
從兩天前回到家以後，John就被Sherlock困在沙發上。一開始Sherlock想把John安頓在自己的臥室裏，因為去John的臥室要爬樓梯，Sherlock不想讓他這麽做。回公寓要爬十七級樓梯，John堅持要自己走，結果不得不靠在Sherlock身上單腳跳著上來。John一個勁兒地說自己上樓進臥室也不成問題，直到Sherlock說要抱他上樓才作罷。不讓他跟著Sherlock一起去蘇格蘭場讓他很生氣，因為偵探堅持要他遵醫囑靜養。激烈的爭論之後兩人達成統一：John就在起居室裏休養，這樣至少還可以看看電視。
這天晚上John板著一張臉看著室友忙進忙出。他在沙發上冷眼旁觀，Sherlock則在臥室和起居室之間來回穿梭，拿不定主意該穿哪件衣服。通常由John來處理Sherlock業務中的財務事宜，現在他幹不了了，Sherlock只好親歷親為，這天晚上要去跟VictorTrevor見面——這件事快把John逼瘋了。除此以外，Sherlock不斷的噓寒問暖也讓他心情煩躁，盡管他明白Sherlock是一片好心，甚至讓人覺得他很體貼。
不幸的是，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讓他的心情好不起來。Sherlock堅持要John按他們說好的辦，更糟的是他盯著John的一舉一動，結果是John只能整晚呆在沙發上，兩人晚間的親密共處就此戛然而止。晚上Sherlock不到別處去，要出去只可能是去巴茲實驗室，如果要睡覺就睡回他自己的床，似乎沒有John的陪伴他就不敢睡在John的臥室裏。這種變化讓John有點惶惶不安，不知道腿傷好了以後事情會如何發展。他們還沒有開誠布公地談一次，回家以後也再沒說過半句知心著意的話。
快把人逼瘋了！
要是John手上有槍，他也很想用彈坑在對面的墻上畫出一幅畫來。
“你在沙發上坐著真的能行嗎？”Sherlock回到起居室，用懷疑的目光打量John的坐姿，大概是第一百次提起這個話題。
顯然他在著裝上已經拿定主意，一件精工定制的西裝外加深藍色襯衫。John再一次註意到這樣的搭配讓他顯得份外迷人，不由得在心裏暗自咒罵。
他做了三次深呼吸，覺得差不多已經控制住了自己情緒，開口說道：“Sherlock……”
“John，我擔心……”
“Sherlock！別管這個了……”John生氣了，心裏的火“騰”地竄上來，“……上帝啊，你就像只保護欲過強的老母雞。”
Sherlock目瞪口呆地看著John。“你說什麽？”
John不理睬Sherlock臉上的表情，偵探顯然對他的比喻是大大的不同意。“你不過就是出去幾個小時，我誠心誠意地向你保證，本人會乖乖地待著不動滴，”他接著說道，話裏明顯帶著挖苦的口氣。
Sherlock還沒來得及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對John加以回敬，他的手機響了。看到顯示屏上亮起的名字，他皺起了眉頭。“Mycroft，”說著他接通了電話。他哥哥在電話裏說的話讓他的神色緊張起來，而且越往下聽，臉上的表情越發凝重。
可惜John聽不清電話裏說了些什麽，只能隱隱聽到Mycroft的說話聲。從Sherlock臉上的表情來看，電話裏傳來的消息讓偵探很不高興。
Sherlock輕蔑地哼哼了幾聲。“真是太好了，”最後他做了個鬼臉回答。他又專心地聽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不用了，Mycroft。沒有必要，不管怎麽說還是謝謝你！”說完他掛了電話。
John看著他的朋友，等他開口說話。
可是Sherlock搖搖頭，擺了擺手示意讓他稍等一會兒，然後大步走出房間，下樓去找住在Hudson太太公寓裏的Turner太太，查看一切是否都已安排妥當，John能聽到從樓下傳來“呯呯”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輕輕的敲門聲，隨後是Sherlock的說話聲。
可是幾秒鐘之後John發現他們說話的聲音很輕，說了些什麽他一個字也聽不清，這讓他很失望。他在心裏咒罵那條受傷的腿。傷口火燒火燎的疼，讓他沒辦法走路。
接著就聽到有人哀嚎了一聲，那肯定是Sherlock的聲音，過了一會兒Sherlock走上樓來，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出了什麽事？”John擔心地問。
“我們可能有麻煩了，”偵探含糊地回答。
John緊盯著他，愈發忐忑不安。這時候他註意到Sherlock手上拿著當天的晚報。“Sherlock，請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Sherlock沒有說話，把報紙頭版遞到John的面前。
John只瞄了一眼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一下子理解了Sherlock的舉動。標題新聞裏登了一張他們倆的照片：“SherlockHolmes偵探揭開奧德肖特謀殺案謎底——蘇格蘭場毫無頭緒”。
他不由得伸手接過Sherlock遞來的報紙，快速瀏覽了一遍。文章著重介紹案子的各種細節，詳細描述了Sherlock的卓越才能。看到一半他才意識到是VictorTrevor接受了獨家采訪，在發洩對警方思路和行為的不滿的同時對Sherlock大加讚賞。光是那可惡的前男友的名字就讓他郁悶，發現該紳士洩露了John和Sherlock關系的隱私細節時，情緒更是一落千丈。
John重重地吞咽一下。文章裏有句話這麽寫：SherlockHolmes最近剛和他的私人助手兼博客作家訂婚，他把這句話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低低地嘆息一聲。如果在這之前倫敦城或大英帝國裏還有人沒有聽說他們訂婚喜訊的話，那麽現在這個人也該了解得非常透徹了。他還不知道該如何看待這一突如其來的新情況，他偷眼瞧了Sherlock一下，Sherlock臉上的苦惱表情刺痛了他的心。Sherlock知道John和他一樣討厭公眾的關註——尤其討厭報紙對他們的關系追根究底。
John馬上把自己的尷尬情緒放到一邊，現在應該謹慎行事。他是很討厭成為媒體關註的焦點，但他不想讓Sherlock根據他的反應得出錯誤的結論。想到此，John不得不承認，在VictorTrevor看來他們訂婚的事情早已傳得沸沸揚揚。“Sherlock……”
“我很抱歉，John，”Sherlock小聲地說，現在他的聲音低若蚊吟。
John鼓起勇氣，決定豁出去了。“在我看來文章寫得還行，”他斟酌著字眼說，“做些變通沒什麽大問題，而且這些讚揚你受之無愧。”
Sherlock擡起頭，凝視著John，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的神情。
“你這麽才華橫溢，遲早會名揚四海，Sherlock。時不時地在報紙上拋頭露面對你的業務有好處，就是要避免再次出現賴興巴赫式的媒體鬧劇，”John說著，面帶微笑鼓勵他，然後清了清喉嚨直視他的眼睛。“這是你辦過的最精彩的案子之一。我知道你會成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偵探，做你的搭檔，見證你破案的過程，是我莫大的榮幸。”
John的話讓Sherlock深受觸動，他微笑起來，幾乎都有點羞澀的味道在裏面了。“你一如既往地給了我很大幫助。”
醫生也笑了。“你才是演繹法大師，我只是幫你廣開思路，並在背後支持你。”
“珠聯璧合。”Sherlock輕輕地說。
一時間兩人四目對視，房間裏的氣氛變得熱烈起來。他們倆之間確實存在著某種東西，這是不能否認的，哪怕此時此刻他和偵探之間什麽事都沒有發生。而且John還註意到，Sherlock和他一樣沒有把訂婚戒指摘下來。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這天晚上他要去見Victor的緣故。不過這個事實給了他一線希望，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意識到這一點後，他再次提醒自己要有耐心。
“好吧，我得趕緊走了，”Sherlock又熱切地看了John一眼，讓John身上直起雞皮疙瘩。“可能得從Hudson太太的後院裏出去。禿鷲們已經占領了人行道。”
沒等他動身出發就聽到房子外邊的馬路上傳來嘈雜的聲音，跟著便是GregLestrade憤怒的說話聲，他對記者們輪番吼著兩句話“無可奉告”和“天哪，讓我過去！”
過了一會兒，看來他真的穿過人群，按響了門鈴。Turner太太小心翼翼地給他開了門，然後又趕緊把門關上。
“這些人真討厭，”這位警探嘆口氣大聲地說。寒喧過後他跑上樓梯，進門時怒氣仍然寫在他的臉上。“Sherlock，John，”他喘著粗氣跟他們打招呼。
“有新的案子？”Sherlock好奇地問，John聽出話音裏含著希望。
Greg對偵探笑了笑。“你剛解決掉一個案子。”
Sherlock聳聳肩。
“我到這兒來實際上是為了奧德肖特的案子，”Greg在John的椅子上坐下。
Sherlock在他的對面坐下。“有什麽事？”
“唔……實際上我到這裏來是代表蘇格蘭場向你表示感謝，並對你的巨大成功表示祝賀。”
Sherlock和John驚訝地看著他。這場面對他們所有人來說都難得一見。
他們就這樣地坐著，有一陣子誰也沒有說話。
“是啊，”Greg開口說道，“我看到過你用絕妙的方法偵破了很多案子，但這起案子有點特別。你要知道，在蘇格蘭場，我們不嫉妒你的成就，實際上我們為你驕傲。”
“唔……謝謝，”Sherlock只說了這麽一句。
John和他相識這麽久了，知道他對Lestrade的讚揚並非無動於衷，這些善良誠懇的話語還是挺讓他高興的。
“不客氣，”Greg說，“就是有些話不得不說一下……那麽，我就不多打擾你們了。真倒黴，還有一大堆文書工作在等著我呢。”
“那可以放一放，幹嘛不陪陪John呢？”Sherlock問。“我得出去一趟，我相信John會很高興有你來陪著他。”
John知道Sherlock提出這個建議主要是想讓他有事可幹，同時也有人監護，但有人陪伴確實比較好，省得他獨自一人在家閑得無聊，想到VictorTrevor的事情就心煩。“留下來喝杯茶吧？”John接口說。通常他們見面是喝啤酒，但探長還在工作時間，只能來點不含酒精的飲料。
“我沒意見，”Greg說，“你真想跟那夥人打照面？”他轉向Sherlock問道，Sherlock已經在向門口走去了。
“我走後院，”Sherlock一邊大聲說著一邊沖下樓梯。
——————————————————————————————
一個小時後門鈴再度響起，John驚訝地擡起頭。Greg已經回蘇格蘭場去了，他想不出這麽晚還會有誰來。不會是委托人，現在就連John也能從按門鈴的方式來判斷這一點了。緊接著他就聽到了未來大伯的聲音，他滿腹疑雲，閉了閉眼睛。看來黴運是跟定他了。過去幾周他見到Mycroft的次數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多。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樓下街上記者的聲音已經消失了。
“晚上好，John，”Mycroft走進起居室和他打招呼。Mycroft的獨特標志，雨傘，正掛在他的手臂上。他環視了一下屋子，把一切盡收眼底。
“晚上好，Mycroft，”John說。盡管Mycroft和他的弟弟差別很大，但做哥哥的那雙銳利的藍灰色眼睛還是馬上讓John聯想到Sherlock。每當他想到這兩個人是如假包換的同胞手足，就會納悶過去發生了什麽才讓他們反目成仇。
Mycroft不等邀請自行在Sherlock的椅子裏坐下並看著John。John坐在沙發上，背後塞了好幾只靠墊，腿也墊得高高的盡量讓他坐得舒服。“我發現我弟弟對你關心備至，熱情可嘉。”他的臉上帶著含義不明的微笑。
“我看未必，”John低聲嘀咕，就差撅嘴嘆氣了，對此Mycroft的笑意更濃了。
“還有，他不在家，”John又說了一句，盡管他相信Mycroft早已知道這一點。
“正好，我想和你談談，John，”Mycroft說，“當然，是私下裏談談。因為你……身體不適，我想就不請你兜風了，還是登門拜訪比較好。”
在John看來，兜風不過是對他定期綁架行為的一種委婉說法罷了。“你考慮得太周到了，”他回答，“你是怎麽從那群禿鷲群裏走過來的？”
“半個小時前我讓人把路封了，”Mycroft語調平淡地說。
封路這件事本身不會讓John感到驚訝，Mycroft長袖善舞人脈極廣，讓他驚訝的是Mycroft竟然肯出手幫忙。
“你看上去很累，John。這件案子一定讓你身心疲憊。”
John的身體明顯變得僵硬起來。“你到這裏來跟我談案子？”他心慌意亂，本能地屏住了呼吸。有一陣子他害怕Mycroft已經知道了假訂婚的事情。
“這個嘛，”Mycroft說，“我們都從報紙上看到了，這個案子真是不同尋常。Sherlock再次超越了他自己，我相信你所起的作用也不小，John……但是，我來不是為了案子本身，我來是因為今天我在報上碰巧看到了一個人的名字，和案子有關的一個人的名字，”他說。
John看著他，等著他說下去。
“VictorTrevor，”Mycroft說。
John盡可能悄悄地呼出一口氣。Mycroft還不知道訂婚的真相，這讓他心裏的石頭落了地，他不想把這種情緒擺到臉上。“VictorTrevor？”他頗感驚訝地問。
“我猜你已經知道了他和Sherlock的那些事情？”Mycroft問。
John不由自主地耷拉下臉。“唔，”他含糊地應了一聲。John覺得“知道那些事情”顯然已經說明了太多問題。
“Trevor先生會給你們帶來麻煩嗎？”Mycroft直截了當地問。
John皺起眉頭。“麻煩？”
“你看上去心事重重，John，如果你擔心起來，那我也要開始擔心了，”Mycroft嚴肅地說。
John真心希望這位大Holmes接下來不會主動提出要為他永久性地處理掉這個“麻煩”。
“你要知道，John……那時候Trevor先生把我弟弟害慘了。我不想這種事情再次發生，如果你懂我的意思。”
John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一部濫俗的電影裏。這件事情他還沒和自己的心上人談過，現在倒先和英國政府先生坐在這裏密謀起來。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John能夠理解Mycroft的憂慮，VictorTrevor離開Sherlock以後，Sherlock一蹶不振每況愈下。
他註視著Sherlock的兄長，希望自己臉上的表情看上去足夠堅定。“Mycroft，感謝你的關心，不過我全心全意地相信你弟弟……”
思量再三，這信任本身就幾乎是個奇跡。
“我覺得我也必須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執行自殺性任務的人都是這麽開始的。
“……恐怕得讓他自己把事情想清楚。”
John知道，和Sherlock的愛情會跟他以前所有的戀情都不一樣。他知道，要像在工作中信任他一樣在愛情中也信任他，而且要讓他們倆人都覺得如魚得水自由自在，這段戀情才能成功。向Sherlock要求這要求那，只因為這些要求正當或因為別人期望如此，是毫無意義的。John很清楚，Sherlock忙於查案時完全有可能一連幾天對他置之不理，除非案子有用到他的地方。如果他試圖把偵探盯得死死的，肯定對他們的愛情沒什麽好處……
他們默默地對視了一會兒。然後Mycroft清了清喉嚨，一本正經地盯著John說：“如果情況的發展不盡如人意，不要猶豫，馬上來找我，John。”
John默默地點了點頭。戀愛遇到阻力他不會向MI6或任何人求助，而且Mycroft也不在他願意與之傾吐傷心事的知己名單之首。實際上，他根本就不在這個名單上面。他只是認為有必要做這麽一個動作，以防萬一有超出預期的災禍發生……
“好吧，我只能希望我弟弟有所改變，懂得什麽才最適合他。”Mycroft說。
說心裏話，John完全同意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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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兩天前回到家以後，John就被Sherlock困在沙發上。一開始Sherlock想把John安頓在自己的臥室裏，因為去John的臥室要爬樓梯，Sherlock不想讓他這麽做。回公寓要爬十七級樓梯，John堅持要自己走，結果不得不靠在Sherlock身上單腳跳著上來。John一個勁兒地說自己上樓進臥室也不成問題，直到Sherlock說要抱他上樓才作罷。不讓他跟著Sherlock一起去蘇格蘭場讓他很生氣，因為偵探堅持要他遵醫囑靜養。激烈的爭論之後兩人達成統一：John就在起居室裏休養，這樣至少還可以看看電視。
這天晚上John板著一張臉看著室友忙進忙出。他在沙發上冷眼旁觀，Sherlock則在臥室和起居室之間來回穿梭，拿不定主意該穿哪件衣服。通常由John來處理Sherlock業務中的財務事宜，現在他幹不了了，Sherlock只好親歷親為，這天晚上要去跟VictorTrevor見面——這件事快把John逼瘋了。除此以外，Sherlock不斷的噓寒問暖也讓他心情煩躁，盡管他明白Sherlock是一片好心，甚至讓人覺得他很體貼。
不幸的是，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讓他的心情好不起來。Sherlock堅持要John按他們說好的辦，更糟的是他盯著John的一舉一動，結果是John只能整晚呆在沙發上，兩人晚間的親密共處就此戛然而止。晚上Sherlock不到別處去，要出去只可能是去巴茲實驗室，如果要睡覺就睡回他自己的床，似乎沒有John的陪伴他就不敢睡在John的臥室裏。這種變化讓John有點惶惶不安，不知道腿傷好了以後事情會如何發展。他們還沒有開誠布公地談一次，回家以後也再沒說過半句知心著意的話。
快把人逼瘋了！
要是John手上有槍，他也很想用彈坑在對面的墻上畫出一幅畫來。
“你在沙發上坐著真的能行嗎？”Sherlock回到起居室，用懷疑的目光打量John的坐姿，大概是第一百次提起這個話題。
顯然他在著裝上已經拿定主意，一件精工定制的西裝外加深藍色襯衫。John再一次註意到這樣的搭配讓他顯得份外迷人，不由得在心裏暗自咒罵。
他做了三次深呼吸，覺得差不多已經控制住了自己情緒，開口說道：“Sherlock……”
“John，我擔心……”
“Sherlock！別管這個了……”John生氣了，心裏的火“騰”地竄上來，“……上帝啊，你就像只保護欲過強的老母雞。”
Sherlock目瞪口呆地看著John。“你說什麽？”
John不理睬Sherlock臉上的表情，偵探顯然對他的比喻是大大的不同意。“你不過就是出去幾個小時，我誠心誠意地向你保證，本人會乖乖地待著不動滴，”他接著說道，話裏明顯帶著挖苦的口氣。
Sherlock還沒來得及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對John加以回敬，他的手機響了。看到顯示屏上亮起的名字，他皺起了眉頭。“Mycroft，”說著他接通了電話。他哥哥在電話裏說的話讓他的神色緊張起來，而且越往下聽，臉上的表情越發凝重。
可惜John聽不清電話裏說了些什麽，只能隱隱聽到Mycroft的說話聲。從Sherlock臉上的表情來看，電話裏傳來的消息讓偵探很不高興。
Sherlock輕蔑地哼哼了幾聲。“真是太好了，”最後他做了個鬼臉回答。他又專心地聽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不用了，Mycroft。沒有必要，不管怎麽說還是謝謝你！”說完他掛了電話。
John看著他的朋友，等他開口說話。
可是Sherlock搖搖頭，擺了擺手示意讓他稍等一會兒，然後大步走出房間，下樓去找住在Hudson太太公寓裏的Turner太太，查看一切是否都已安排妥當，John能聽到從樓下傳來“呯呯”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輕輕的敲門聲，隨後是Sherlock的說話聲。
可是幾秒鐘之後John發現他們說話的聲音很輕，說了些什麽他一個字也聽不清，這讓他很失望。他在心裏咒罵那條受傷的腿。傷口火燒火燎的疼，讓他沒辦法走路。
接著就聽到有人哀嚎了一聲，那肯定是Sherlock的聲音，過了一會兒Sherlock走上樓來，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出了什麽事？”John擔心地問。
“我們可能有麻煩了，”偵探含糊地回答。
John緊盯著他，愈發忐忑不安。這時候他註意到Sherlock手上拿著當天的晚報。“Sherlock，請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Sherlock沒有說話，把報紙頭版遞到John的面前。
John只瞄了一眼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一下子理解了Sherlock的舉動。標題新聞裏登了一張他們倆的照片：“SherlockHolmes偵探揭開奧德肖特謀殺案謎底——蘇格蘭場毫無頭緒”。
他不由得伸手接過Sherlock遞來的報紙，快速瀏覽了一遍。文章著重介紹案子的各種細節，詳細描述了Sherlock的卓越才能。看到一半他才意識到是VictorTrevor接受了獨家采訪，在發洩對警方思路和行為的不滿的同時對Sherlock大加讚賞。光是那可惡的前男友的名字就讓他郁悶，發現該紳士洩露了John和Sherlock關系的隱私細節時，情緒更是一落千丈。
John重重地吞咽一下。文章裏有句話這麽寫：SherlockHolmes最近剛和他的私人助手兼博客作家訂婚，他把這句話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低低地嘆息一聲。如果在這之前倫敦城或大英帝國裏還有人沒有聽說他們訂婚喜訊的話，那麽現在這個人也該了解得非常透徹了。他還不知道該如何看待這一突如其來的新情況，他偷眼瞧了Sherlock一下，Sherlock臉上的苦惱表情刺痛了他的心。Sherlock知道John和他一樣討厭公眾的關註——尤其討厭報紙對他們的關系追根究底。
John馬上把自己的尷尬情緒放到一邊，現在應該謹慎行事。他是很討厭成為媒體關註的焦點，但他不想讓Sherlock根據他的反應得出錯誤的結論。想到此，John不得不承認，在VictorTrevor看來他們訂婚的事情早已傳得沸沸揚揚。“Sherlock……”
“我很抱歉，John，”Sherlock小聲地說，現在他的聲音低若蚊吟。
John鼓起勇氣，決定豁出去了。“在我看來文章寫得還行，”他斟酌著字眼說，“做些變通沒什麽大問題，而且這些讚揚你受之無愧。”
Sherlock擡起頭，凝視著John，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的神情。
“你這麽才華橫溢，遲早會名揚四海，Sherlock。時不時地在報紙上拋頭露面對你的業務有好處，就是要避免再次出現賴興巴赫式的媒體鬧劇，”John說著，面帶微笑鼓勵他，然後清了清喉嚨直視他的眼睛。“這是你辦過的最精彩的案子之一。我知道你會成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偵探，做你的搭檔，見證你破案的過程，是我莫大的榮幸。”
John的話讓Sherlock深受觸動，他微笑起來，幾乎都有點羞澀的味道在裏面了。“你一如既往地給了我很大幫助。”
醫生也笑了。“你才是演繹法大師，我只是幫你廣開思路，並在背後支持你。”
“珠聯璧合。”Sherlock輕輕地說。
一時間兩人四目對視，房間裏的氣氛變得熱烈起來。他們倆之間確實存在著某種東西，這是不能否認的，哪怕此時此刻他和偵探之間什麽事都沒有發生。而且John還註意到，Sherlock和他一樣沒有把訂婚戒指摘下來。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這天晚上他要去見Victor的緣故。不過這個事實給了他一線希望，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意識到這一點後，他再次提醒自己要有耐心。
“好吧，我得趕緊走了，”Sherlock又熱切地看了John一眼，讓John身上直起雞皮疙瘩。“可能得從Hudson太太的後院裏出去。禿鷲們已經占領了人行道。”
沒等他動身出發就聽到房子外邊的馬路上傳來嘈雜的聲音，跟著便是GregLestrade憤怒的說話聲，他對記者們輪番吼著兩句話“無可奉告”和“天哪，讓我過去！”
過了一會兒，看來他真的穿過人群，按響了門鈴。Turner太太小心翼翼地給他開了門，然後又趕緊把門關上。
“這些人真討厭，”這位警探嘆口氣大聲地說。寒喧過後他跑上樓梯，進門時怒氣仍然寫在他的臉上。“Sherlock，John，”他喘著粗氣跟他們打招呼。
“有新的案子？”Sherlock好奇地問，John聽出話音裏含著希望。
Greg對偵探笑了笑。“你剛解決掉一個案子。”
Sherlock聳聳肩。
“我到這兒來實際上是為了奧德肖特的案子，”Greg在John的椅子上坐下。
Sherlock在他的對面坐下。“有什麽事？”
“唔……實際上我到這裏來是代表蘇格蘭場向你表示感謝，並對你的巨大成功表示祝賀。”
Sherlock和John驚訝地看著他。這場面對他們所有人來說都難得一見。
他們就這樣地坐著，有一陣子誰也沒有說話。
“是啊，”Greg開口說道，“我看到過你用絕妙的方法偵破了很多案子，但這起案子有點特別。你要知道，在蘇格蘭場，我們不嫉妒你的成就，實際上我們為你驕傲。”
“唔……謝謝，”Sherlock只說了這麽一句。
John和他相識這麽久了，知道他對Lestrade的讚揚並非無動於衷，這些善良誠懇的話語還是挺讓他高興的。
“不客氣，”Greg說，“就是有些話不得不說一下……那麽，我就不多打擾你們了。真倒黴，還有一大堆文書工作在等著我呢。”
“那可以放一放，幹嘛不陪陪John呢？”Sherlock問。“我得出去一趟，我相信John會很高興有你來陪著他。”
John知道Sherlock提出這個建議主要是想讓他有事可幹，同時也有人監護，但有人陪伴確實比較好，省得他獨自一人在家閑得無聊，想到VictorTrevor的事情就心煩。“留下來喝杯茶吧？”John接口說。通常他們見面是喝啤酒，但探長還在工作時間，只能來點不含酒精的飲料。
“我沒意見，”Greg說，“你真想跟那夥人打照面？”他轉向Sherlock問道，Sherlock已經在向門口走去了。
“我走後院，”Sherlock一邊大聲說著一邊沖下樓梯。
——————————————————————————————
一個小時後門鈴再度響起，John驚訝地擡起頭。Greg已經回蘇格蘭場去了，他想不出這麽晚還會有誰來。不會是委托人，現在就連John也能從按門鈴的方式來判斷這一點了。緊接著他就聽到了未來大伯的聲音，他滿腹疑雲，閉了閉眼睛。看來黴運是跟定他了。過去幾周他見到Mycroft的次數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多。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樓下街上記者的聲音已經消失了。
“晚上好，John，”Mycroft走進起居室和他打招呼。Mycroft的獨特標志，雨傘，正掛在他的手臂上。他環視了一下屋子，把一切盡收眼底。
“晚上好，Mycroft，”John說。盡管Mycroft和他的弟弟差別很大，但做哥哥的那雙銳利的藍灰色眼睛還是馬上讓John聯想到Sherlock。每當他想到這兩個人是如假包換的同胞手足，就會納悶過去發生了什麽才讓他們反目成仇。
Mycroft不等邀請自行在Sherlock的椅子裏坐下並看著John。John坐在沙發上，背後塞了好幾只靠墊，腿也墊得高高的盡量讓他坐得舒服。“我發現我弟弟對你關心備至，熱情可嘉。”他的臉上帶著含義不明的微笑。
“我看未必，”John低聲嘀咕，就差撅嘴嘆氣了，對此Mycroft的笑意更濃了。
“還有，他不在家，”John又說了一句，盡管他相信Mycroft早已知道這一點。
“正好，我想和你談談，John，”Mycroft說，“當然，是私下裏談談。因為你……身體不適，我想就不請你兜風了，還是登門拜訪比較好。”
在John看來，兜風不過是對他定期綁架行為的一種委婉說法罷了。“你考慮得太周到了，”他回答，“你是怎麽從那群禿鷲群裏走過來的？”
“半個小時前我讓人把路封了，”Mycroft語調平淡地說。
封路這件事本身不會讓John感到驚訝，Mycroft長袖善舞人脈極廣，讓他驚訝的是Mycroft竟然肯出手幫忙。
“你看上去很累，John。這件案子一定讓你身心疲憊。”
John的身體明顯變得僵硬起來。“你到這裏來跟我談案子？”他心慌意亂，本能地屏住了呼吸。有一陣子他害怕Mycroft已經知道了假訂婚的事情。
“這個嘛，”Mycroft說，“我們都從報紙上看到了，這個案子真是不同尋常。Sherlock再次超越了他自己，我相信你所起的作用也不小，John……但是，我來不是為了案子本身，我來是因為今天我在報上碰巧看到了一個人的名字，和案子有關的一個人的名字，”他說。
John看著他，等著他說下去。
“VictorTrevor，”Mycroft說。
John盡可能悄悄地呼出一口氣。Mycroft還不知道訂婚的真相，這讓他心裏的石頭落了地，他不想把這種情緒擺到臉上。“VictorTrevor？”他頗感驚訝地問。
“我猜你已經知道了他和Sherlock的那些事情？”Mycroft問。
John不由自主地耷拉下臉。“唔，”他含糊地應了一聲。John覺得“知道那些事情”顯然已經說明了太多問題。
“Trevor先生會給你們帶來麻煩嗎？”Mycroft直截了當地問。
John皺起眉頭。“麻煩？”
“你看上去心事重重，John，如果你擔心起來，那我也要開始擔心了，”Mycroft嚴肅地說。
John真心希望這位大Holmes接下來不會主動提出要為他永久性地處理掉這個“麻煩”。
“你要知道，John……那時候Trevor先生把我弟弟害慘了。我不想這種事情再次發生，如果你懂我的意思。”
John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一部濫俗的電影裏。這件事情他還沒和自己的心上人談過，現在倒先和英國政府先生坐在這裏密謀起來。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John能夠理解Mycroft的憂慮，VictorTrevor離開Sherlock以後，Sherlock一蹶不振每況愈下。
他註視著Sherlock的兄長，希望自己臉上的表情看上去足夠堅定。“Mycroft，感謝你的關心，不過我全心全意地相信你弟弟……”
思量再三，這信任本身就幾乎是個奇跡。
“我覺得我也必須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執行自殺性任務的人都是這麽開始的。
“……恐怕得讓他自己把事情想清楚。”
John知道，和Sherlock的愛情會跟他以前所有的戀情都不一樣。他知道，要像在工作中信任他一樣在愛情中也信任他，而且要讓他們倆人都覺得如魚得水自由自在，這段戀情才能成功。向Sherlock要求這要求那，只因為這些要求正當或因為別人期望如此，是毫無意義的。John很清楚，Sherlock忙於查案時完全有可能一連幾天對他置之不理，除非案子有用到他的地方。如果他試圖把偵探盯得死死的，肯定對他們的愛情沒什麽好處……
他們默默地對視了一會兒。然後Mycroft清了清喉嚨，一本正經地盯著John說：“如果情況的發展不盡如人意，不要猶豫，馬上來找我，John。”
John默默地點了點頭。戀愛遇到阻力他不會向MI6或任何人求助，而且Mycroft也不在他願意與之傾吐傷心事的知己名單之首。實際上，他根本就不在這個名單上面。他只是認為有必要做這麽一個動作，以防萬一有超出預期的災禍發生……
“好吧，我只能希望我弟弟有所改變，懂得什麽才最適合他。”Mycroft說。
說心裏話，John完全同意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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